「李總,請叫我周經理。這裡是公司,我們只談公事。」
我將那份證據複印件推到他面前。
「白紙黑字,照片為證。貴公司的施工質量,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項目的聲譽和安全。終止合作,是董事會一致的決定,我個人無能為力。」
我的語氣,沒有一點溫度。
李建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他沒想到我能這麼硬,連一點情面都不留。
他悻悻地離開後,李浩留了下來,關上了辦公室的門。
他走到我面前,聲音裡帶著哀求和一點不易察覺的怨氣。
「周靜,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?那是我爸一輩子的心血!」
我抬眼看著他,覺得可笑至極。
「絕?當你們全家圍在一起,算計我爸媽留給我的血汗錢時,你們覺得絕嗎?」
「當錢秀芳坐在地上,咒罵我死去的父母時,你們覺得絕嗎?」
「那也是我爸媽一輩子的心血!」
我的聲音陡然提高,胸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。
李浩被我問得啞口無言。
他頹然地低下頭,「只要……只要你幫我爸恢復合作,我保證,我保證家裡再也不提你陪嫁的事了!」
他還在跟我談條件。
我笑了,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「現在知道求我了?晚了。」
「李浩,你和你家人的嘴臉,我一次就看夠了。」
「我們之間,沒什麼好談的了。」
我拿起電話,按了內線,「保安部嗎?請派個人來我辦公室,有人騷擾我工作。」
李浩震驚地看著我,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。
最終,他被保安「請」了出去。
當天晚上,錢秀芳的電話果然打了過來。
接通的瞬間,就是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咒罵,污言穢語,不堪入耳。
我沒有跟她對罵。
我只是靜靜地聽著,等她罵累了,喘氣的間隙,我平靜地說了一句。
「罵完了嗎?」
然後,我打開手機通訊錄,找到他們一家三口的名字。
李浩。
錢秀芳。
李明。
我一個一個,全部拉進了黑名單。
世界,再次清凈。
這是我打出的第一拳,精準,而且很痛。
我以為釜底抽薪會讓那家人暫時消停,但我低估了他們的無恥,也高估了李明的理智。
失去了公司這個最大的經濟來源,高利貸又逼得越來越緊,李明徹底瘋了。
一個周末的晚上,我和曉燕從外面吃完飯回來,剛走到樓下,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油漆味。
我們單元樓的牆上,被人用紅色的油漆,歪歪扭扭地噴了幾個大字。
「周靜,毒婦,還錢!」
字跡醜陋,張牙舞爪,像一條條惡毒的蜈蚣,扒在牆上。
地上還潑灑著一些油漆,黏糊糊的一片,散發著惡臭。
幾個晚歸的鄰居對著那面牆指指點點,看到我們,眼神立刻變得異樣。
「這就是那個周靜吧?」
「嘖嘖,看著挺文靜的,怎麼會欠錢呢?」
那些竊竊私語像針一樣扎過來。
曉燕氣得臉都白了,立刻就要報警。
我拉住了她。
我拿出手機,面無表情地拍下了這「傑作」的全景和特寫。
回到家,我的手機響了。
是一個陌生號碼,我猜到了是誰,接了起來。
是李浩。
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。
「老婆,李明做的事我聽說了。你……你別跟他計較,他也是被逼急了才幹出這種混帳事。牆我明天就找人去刷乾淨。」
他的語氣,輕描淡寫,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。
沒有憤怒,沒有譴責,只有和稀泥。
別跟他計較。
又是這句。
我心底最後一點殘存的,關於我們過往情分的念想,在這一刻,徹底碎成了粉末。
我明白了,在這個男人心裡,他弟弟的「被逼急了」,永遠比我受到的傷害和侮辱更重要。
我不會再指望他站在我這邊了。
「李浩。」我平靜地開口。
「嗯?」
「我們完了。」
說完,我掛了電話,再次拉黑了這個新號碼。
「靜靜,你打算怎麼辦?」曉燕擔憂地問。
「報警只會激化矛盾,讓他們覺得我把事情做絕了,反而會更瘋狂。」我冷靜地分析,「而且這種小打小鬧,警察來了也只是批評教育,解決不了根本問題。」
我轉向曉燕,「你們小區的監控,能調出來嗎?」
「當然能!我跟物業很熟。」
半小時後,一段清晰的監控錄像傳到了我的手機上。
視頻里,李明鬼鬼祟祟地拎著油漆桶,對著牆壁一通亂噴,臉上帶著一種報復性的快感。
證據確鑿。
我沒有選擇報警。
我將這段視頻,分別發給了李浩和錢秀芳。
然後,附上了一段簡短的文字信息。
「牆上的油漆,還有樓道里的。明天天亮之前,如果我沒有看到它恢復原樣,並且你們沒有挨家挨戶向我的鄰居解釋道歉,澄清事實。那麼,這段視頻,不僅會出現在所有親戚朋友的微信群里,還會作為證據,出現在警察局的報案材料里。」
「非法損壞公私財物,尋釁滋生,我想,罪名應該夠他喝一壺了。要不要試試,你們自己選。」
信息發送成功。
我關掉手機,靠在沙發上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這一次,我把選擇權,交到了他們手上。
錢秀芳可以不要臉,但她不能不在乎她那個寶貝疙瘩兒子會不會因此惹上官司,留下案底。
那一晚,我睡得格外安穩。
第二天一早,我被樓下的一陣嘈雜聲吵醒。
我走到窗邊,拉開窗簾一角。
樓下,天剛蒙蒙亮。
錢秀芳和李浩,一人拿著鏟子,一人拿著刷子,正狼狽不堪地清理著牆上的油漆。
李明也耷拉著腦袋站在一邊,手裡提著一桶清水。
錢秀芳那張刻薄的臉上,滿是屈辱和不甘。
她一邊費力地鏟著油漆,一邊壓低聲音咒罵著什麼。
幾個早起遛彎的鄰居圍在不遠處,對著他們指指點點,場面極度滑稽。
我看到,清理完牆壁後,錢秀芳又在李浩的推搡下,硬著頭皮,挨家挨戶地敲門,點頭哈腰地解釋,道歉。
那副卑微的樣子,與前幾天在我家撒潑打滾的她,判若兩人。
陽光照在他們狼狽的身影上,顯得格外諷刺。
我拉上窗簾,內心平靜。
我沒有報復的快感,只覺得解氣。
對付惡人,就不能心慈手軟。
你退一步,他們就會進十步。
只有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,他們才知道什麼叫害怕。
小叔子李明的瘋狂報復,像一劑催化劑,讓我徹底下定了離婚的決心。
我正式委託李曉燕作為我的代理律師,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。
我的訴求很簡單:和平離婚,保全我的所有婚前財產,並對婚後共同財產進行依法分割。
開庭前,李浩試圖做最後的掙扎。
他約我在一家咖啡館見面,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。
他看起來憔ें悴了很多,眼下是濃重的黑影。
「靜靜,非要走到這一步嗎?」他攪動著面前的咖啡,聲音沙啞。
他開始回憶我們過去的點點滴滴,從大學時的相識,到畢業後的打拚,再到婚禮時的誓言。
他的語氣充滿了懷念和不舍,試圖用溫情打動我。
我靜靜地聽著,心中毫無波瀾。
那些曾經讓我覺得甜蜜的回憶,如今沾染了他們全家的算計和自私,只剩下諷刺。
「李浩,說完了嗎?」我打斷他。
他愣愣地看著我。
「如果你今天約我出來,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,那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。」
我站起身,準備離開。
「等等!」他急忙拉住我的手腕,「靜靜,我求你,撤訴好不好?我們不離婚,我保證,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,再也不讓我媽他們欺負你了!」
「保證?」我甩開他的手,冷笑,「你的保證,一文不值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