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所以你故意說要出差,故意讓我以為你不知道......」
「對。」我點點頭,「但是你比我想像的更聰明,你去4S店確認了車已經修好。所以你今天沒有開我的車。」
林婉渾身發抖:「那你為什麼要讓我媽開你的車?」
「因為我以為......」我閉上眼睛,「我以為你沒有去修車,我以為剎車還是壞的。我想,如果她出了意外,你會內疚一輩子,這就是對你最好的懲罰。」
「你瘋了！」林婉尖叫起來,「那是我媽！」
「我知道。」我睜開眼睛,「但她也是幫你養大、教你做人的媽媽。如果她知道你想殺人,她會怎麼想？」
林婉說不出話來。
我們就這樣對峙著,誰都沒有說話。
良久,我站起來:「我去辦住院手續。你好好想想,接下來該怎麼辦。」
辦完手續,已經是傍晚了。
王秀芝被推進了病房。她還在昏迷,臉色蒼白,右腿打著厚厚的石膏。
我坐在病床邊,看著她布滿皺紋的臉,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恥。
這個老人待我如親生兒子,我卻為了報復她的女兒,差點害死她。
雖然最後是她自己操作失誤,但如果不是我的計劃,她根本不會出車禍。
從某種意義上說,我和林婉一樣,都是害她的兇手。
林婉站在門口,沒有進來。她一直在哭,眼睛腫得像核桃。
「進來坐吧。」我說。
她搖搖頭:「我不配。」
「你不配,我也不配。」我苦笑,「我們都不是好人。」
那天晚上,我們都沒有離開醫院。
我坐在病床邊守著王秀芝,林婉坐在走廊的長椅上。我們之間隔著一道門,卻像隔著千山萬水。
凌晨三點,王秀芝醒了。
「小陳......」她虛弱地叫我。
「媽,我在。」我握住她的手。
「我......我是不是出車禍了？」
「是,但是您沒事了,醫生說很快就能康復。」
王秀芝艱難地笑了笑:「嚇死我了......我以為我要死了......」
「別亂說,您會長命百歲的。」
「小陳啊......」王秀芝握緊我的手,「婉婉呢？她知道嗎？」
「她在外面。」
「讓她進來。」
我去叫林婉。她跟著我進來,看見王秀芝醒了,立刻撲到床邊,哭得撕心裂肺。
「媽！都是我不好！都是我害的！」
「傻孩子,這怎麼能怪你？」王秀芝撫摸著她的頭髮,「是我自己太久沒開車,操作失誤了。」
「不......不是的......」林婉哭著說,「媽,我有罪,我做了很壞的事......」
「什麼事能有多壞？」王秀芝溫柔地說,「你從小就是個好孩子,媽相信你。」
聽到這話,林婉哭得更厲害了。
我站在一旁,心裡五味雜陳。
這個善良的老人,永遠不會知道,她的女兒曾經計劃殺人,而她的女婿差點利用她來報復。
我們都不配擁有她的愛。
09
王秀芝住院的這段時間,林婉和我輪流照顧她。
我們之間的氣氛很詭異——表面上像往常一樣相處,但都心知肚明,這段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。
一天晚上,我在醫院遇到了陳墨。
他是來探望王秀芝的,手裡拿著花籃和水果。看見我,明顯愣了一下。
「陳先生。」他禮貌地打招呼。
「陳總。」我也點點頭,「來探病？」
「聽說林婉的母親出車禍了,過來看看。」他頓了頓,「我和林婉是老同學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我看著他的眼睛,「不僅是老同學,還是初戀吧？」
陳墨的臉色變了。
「您......知道了？」
「都知道了。」我往病房裡看了一眼,林婉正在給王秀芝喂水,「包括你們的計劃。」
陳墨沉默了很久:「對不起。」
「對不起有用的話,還要警察幹什麼？」我冷笑,「陳總,我有個問題想問你。」
「您說。」
「你真的愛林婉嗎？」
陳墨低下頭:「愛。」
「愛到可以和她一起殺人？」
「那......那不是我的主意......」他急忙解釋,「是林婉說的,她說如果你出意外,她就能拿到保險金,然後我們就能在一起......我一開始是拒絕的,但是她堅持......」
「所以你就同意了。」我打斷他,「陳總,你可真是個好人啊。為了愛情,連殺人都肯配合。」
「我......」
「你知道嗎？林婉今天在病床前對她媽說,她做了很壞的事。」我靠近他,壓低聲音,「你猜她媽怎麼說？她說,婉婉從小就是個好孩子。」
陳墨的身體在顫抖。
「一個從小就是好孩子的女人,為了和你在一起,變成了一個想要殺夫的人。」我一字一句地說,「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？」
「我......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......」
「現在知道了,你打算怎麼辦？」
陳墨沉默了很久,最後放下手裡的東西:「我會和她說清楚,這段關係到此為止。」
「就這樣？」
「那......那您希望我怎麼做？」
我看著他,突然覺得很疲憊:「離她遠點,別再出現在她面前。這是你能做的最好的事。」
陳墨點點頭,轉身離開了。
我看著他的背影,心裡沒有任何快意,只有無盡的悲哀。
這場鬧劇,我們都是輸家。
王秀芝出院那天,我和林婉一起去接她。
在車上,王秀芝突然說:「小陳,婉婉,阿姨有件事要跟你們說。」
「媽,您說。」
「這次車禍,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。」王秀芝看著我們,「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？」
我和林婉都沉默了。
「阿姨不傻,這段時間看得出來,你們之間有隔閡。」王秀芝嘆了口氣,「婚姻不容易,需要兩個人一起經營。如果真的過不下去了,也不要勉強。」
「媽......」林婉哽咽了。
「但是阿姨希望,在做決定之前,你們都好好想想。」王秀芝握住我們的手,「想想當初為什麼在一起,想想這五年的點點滴滴,想想如果分開了,會不會後悔。」
那天晚上,林婉主動找我談話。
「我想了很久。」她坐在我對面,眼睛紅腫,「我想跟你坦白一切。」
「好,我聽著。」
林婉深吸一口氣,開始講述。
她說,三個月前,陳墨通過社交媒體找到了她。他說這些年一直想著她,後悔當初沒有帶她一起出國。
一開始,林婉拒絕了他。她告訴陳墨,自己已經結婚了,很幸福。
但陳墨沒有放棄。他不斷發消息,講述這些年的經歷,講述他的成功,也講述他的孤獨。
慢慢地,林婉動搖了。
她發現,這五年的婚姻雖然平穩,但缺少激情。她發現,自己對我的感情更多是依賴和習慣,而不是愛情。
她開始回復陳墨的消息,開始和他見面。
「第一次見面,是在那家西餐廳。」林婉說,「他還是當年的樣子,成熟了,但眼神沒變。那一刻,我覺得時光倒流了。」
之後,他們的見面越來越頻繁。陳墨對她很好,送花、送禮物,帶她去高檔餐廳,帶她去他的別墅。
「他讓我找回了戀愛的感覺。」林婉低著頭,「那種心跳加速、期待見面的感覺。我以為這就是愛情。」
但很快,她發現了問題。
陳墨已經訂婚了,而且不打算為了她解除婚約。他說,那是一場商業聯姻,對他的事業很重要。
「他說,我們可以保持這種關係。他會給我錢,給我一套房子,但我們不能公開。」林婉苦笑,「那一刻,我才明白,他根本不愛我,他只是想要一個情婦。」
她想要分手,但陳墨不同意。他威脅她,說如果分手,就把他們的事情告訴我。
林婉陷入了絕望。
「那段時間,我每天都在煎熬。」她說,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,我害怕你知道真相,害怕失去這個家。」
就在這時,陳墨提出了那個可怕的計劃。
「他說,如果你出了意外,一切問題都解決了。我可以拿著保險金離開這個城市,等他結婚後再聯繫。」林婉的聲音在顫抖,「我一開始是拒絕的,但他說,這是唯一的辦法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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